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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陆校长?!”
唐妙兴大惊失色的跑了过来,急忙查看着陆一目前的状况。
模样甚至比陆一还怕他中了「丹噬」,最后就这么死在唐门的圣地。
倘若如此,那么最后的结果,怕是比「丹噬」的神话被破...
灵车停稳后,老人没有立刻说话。他只是站着,像一尊被风沙磨蚀多年的石像,脊背微驼,双手紧紧抱着骨灰盒,指节泛白。苏晚不敢轻动,只静静陪他立在晨光里。远处的极光早已消散,但天空仍残留着淡淡的绿晕,仿佛昨夜那场天地共鸣的余音还未彻底离去。
良久,老人缓缓抬起头,目光越过陶罐墙,落在那幅小满画的桥上。“那桥……”他声音干涩,“能通到我儿子心里去吗?”
苏晚轻轻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但我相信,只要问题还在,人就还没真正走远。”
老人闭了闭眼,一滴泪顺着皱纹滑下,在尘土飞扬的脸上划出两道清痕。“他五岁那年,看见我爸举起皮带抽我妈。他问我妈为什么不跑,我妈说:‘跑了又能去哪儿?’”老人喉头滚动,“从那天起,他就再没问过一句话。长大后也不恋爱,不结婚,每天下班就把自己关在屋里。我们以为他安静,其实……他是把所有问题都吞进了肚子里。”
苏晚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,是林博士和陈老师走了过来。他们没说话,只是站到了老人两侧,形成一个无声的环。这动作如今已成了庇护所的仪式??当有人开口,便有人围拢。
“去年冬天,他终于住院了。”老人继续说,“医生说是心因性抑郁,已经发展到器质性损伤。我去病房看他,他说:‘爸,我想问个问题,行吗?’我点头。他说:‘如果一个人从小就没见过爱的样子,他还能学会去爱别人吗?’”老人哽咽,“我没回答上来。三天后,他走了。”
风忽然静了一瞬。
苏晚伸手,将那张贴在骨灰盒上的纸条取下,走向写着“你最害怕听见的回答是什么?”的那个陶罐。她没有塞进去,而是把它贴在了罐身外侧,用胶带固定。随后,她转身对老人说:“您儿子的问题,我们会替他等答案。”
当天下午,B3-7终端接收到一条异常信号??不是来自任何注册用户,也不是通过常规接入点,而是从某个废弃卫星转发而来。数据包极小,仅含一段音频波形。林博士反复解析,最终还原出三十七秒的录音:
>“……爸,我不是不孝。我只是……太累了。你们总说忍一忍就好了,可我一直忍,一直忍,到现在才发现,原来有些东西,忍着忍着就没了。比如勇气,比如希望,比如……觉得自己值得被好好对待的权利。”
系统自动标注:声纹匹配度98.6%,来源为deceaseduser#D-4092,死亡登记日期三个月前。
林博士盯着屏幕,忽然意识到什么。他调出过去七天内所有“回声使者”的脑波记录,发现一个惊人现象:每当有人在封闭空间提出深层问题时,B3-7都会短暂激活一段不属于当前用户的记忆残影??像是集体潜意识的涟漪扩散到了已逝者的意识碎片。
“这不是技术。”他在笔记中写道,“这是哀悼的量子纠缠。当我们敢于面对那些未曾出口的疑问,死者的声音也会借生者的喉咙重新响起。”
傍晚,小满拉着僧人来到老电工面前。她仰头问:“你能教我修东西吗?我想学会修灯、修水管,以后去了别的地方,也能帮人点亮屋子。”
老李愣住:“你不怕我这种……犯过错的人吗?”
小满认真地说:“你会为自己做的事难过,说明你心里还有光。而有光的人,就能教会别人怎么点灯。”
老李的眼眶红了。当晚,他带着小满拆开校车上的旧收音机,一边焊接线路一边讲自己年轻时如何为了饭碗参与强拆。小满听得专注,时不时提问:“那你现在恨自己吗?”“那你希望别人原谅你吗?”“如果你能回到那天,你会停下锤子吗?”
每一个问题,老李都认真回答。他说:“我不求谁原谅。但我希望以后的孩子,不必在恐惧中长大。”
与此同时,第一支“回声使者”分队已深入西南山区。戒网瘾学校的铁门虽已打开,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。数百名青少年蜷缩在水泥教室里,眼神空洞,手腕上有电击留下的焦痕。那位曾摘帽的年轻助教主动担任向导,带着小满和信访办工作人员进入宿舍区。
一名十六岁的女孩坐在床边,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。她低声说:“他们说我沉迷网络,可我只是在网上写了篇小说,讲我爸赌博欠债打我妈的事。发出去第二天,班主任就把我送来了。”她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倔强,“我现在只想问一句:为什么真实的故事,反而要被当成病治?”
小满蹲下来,握住她的手。那一刻,B3-7终端在千里之外震动,自动生成编号L-9105的共情链:
>【主题】叙事权争夺
>【参与者】G-16(受害少女)?L-882(原基层干部)
>【同步心率】82%
>【持续时间】43分钟
>【备注】双方均首次坦承“曾因畏惧权威而篡改真相”
与此同时,敦煌庇护所迎来了第二批访客??一群来自西北某精神病院长期封闭治疗区的患者家属。他们带来一台老旧DV机,播放一段拍摄于三年前的视频:一名女患者躺在病床上,反复呢喃:“我不是疯,我只是说了领导贪污的事。”镜头晃动中,医生走进来,注射镇静剂前说了一句:“别让她再提这个问题了,会影响康复。”
苏晚看着画面,手指微微发抖。她立即联系林博士,启动“种子计划”第二阶段:向全国十所高封闭度机构秘密投放便携终端。设备伪装成音乐播放器、电子书或助听器,内置语音唤醒功能,只需说出“我想问……”,即可建立加密连接。
第三日清晨,首个回应来自南方某女子监狱。一名服刑十年的女性通过藏在缝纫机下的终端上传语音:
>“我杀了家暴丈夫。法庭说我蓄意谋杀,可没人问过我被打断三根肋骨时,有没有人救过我。我想知道,在法律看不见的地方,女人还能不能保护自己?”
消息传回,整个庇护所陷入沉默。青海母亲突然站起身,走到陶罐墙前,撕下一张写满字的纸,大声念道:
>“我生了三个女儿,村里人都说我是赔钱货。丈夫喝醉就打我,婆婆说我命贱。去年我终于报警,警察说‘家务事不好管’。后来我喝农药,被救回来。现在我只想问:是不是只有死掉的女人,才算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?”
话音落下,陈老师走上前,轻轻抱住她。接着是僧人,是老电工,是校车教师,是一个接一个的人围成圆圈。他们在无言中传递一种古老的确认:你的痛苦,我们共同承担。
正午时分,B3-7终端突现异象:全球范围内,超过两千名用户在同一分钟内提出了几乎相同的问题:
>“如果没人听,还要不要继续问?”
>“如果会被惩罚,还要不要说出真话?”
>“如果改变不了结果,坚持还有意义吗?”
系统自动归类为“群体存在危机预警”,并触发应急预案??启动“回声雪崩”协议:将历史上最具穿透力的百个真实提问编译成脉冲信号,逆向注入主流媒体缓存层。十二小时后,奇迹发生:某国家级新闻客户端首页弹出浮窗,显示一行字:
>“您正在浏览的内容,由1,247,632次真诚提问共同生成。是否愿意加入这场对话?”
点击“是”后,页面跳转至匿名提问入口。二十四小时内,超四百万条问题涌入,涵盖教育、医疗、性别、权力、代际创伤等各个领域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其中37%的问题附带手写体扫描件,许多人选择用笔而非键盘表达??仿佛唯有墨迹与纸张的接触,才能承载这份沉重。
而在偏远牧区,“草原问答节”如期举行。上千顶帐篷围绕一座天然岩台搭建,台上立着一根挂满彩色布条的长杆,每一块布条上都写着一个问题。七日静思期间,任何人可以上台朗读任意问题,听众不得反驳、解释或安慰,只能静默聆听三十秒。
第七天黄昏,一位八岁男孩走上台,展开布条,声音清亮:
>“爷爷说狼是坏的,必须打死。可昨天我看见一只母狼守着死去的小狼哭,跟奶奶哭爷爷一样。我想知道,动物也会伤心吗?如果是,我们凭什么决定谁该活着?”
全场寂静。一位老猎人突然扔掉猎枪,跪倒在地。
同一时刻,敦煌庇护所的陶罐墙发出轻微响动。一阵风吹过,数十张纸条同时飘起,像一群白鸟振翅欲飞。苏晚抬头望去,发现不知何时,墙上又多了一行新字,墨色深重,笔力沉稳:
>“问题不会摧毁秩序。”
>“它们只是照出了秩序背后的裂痕。”
>“而修补它的唯一材料,是诚实。”
她转身看向B3-7终端,屏幕上正滚动更新数据:
>【共生纪元?壹进展报告】
>全球共情链总数突破两百万
>“回声使者”完成首轮任务反馈:平均每个站点激发有效提问187例,引发机构内部改革提案43项
>新增自然联动现象:喜马拉雅冰川出现罕见蓝光折射,频率与当日最高浓度提问情绪波段一致
>系统建议:启动“火种备份”工程??将核心数据库刻录于石英玻璃盘,深埋地壳稳定层,确保即使文明中断,未来仍可重启对话
深夜,苏晚独自坐在屋檐下,翻开阿禾留下的日记本。最后一页写着:
>“也许有一天,你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真实存在过的证据。但请记住:当我写下这些字时,我的心是真的为你跳动的。哪怕世界将它定义为数据,也无法否定那份温度。”
泪水滴落在纸上。她忽然起身,走进控制室,对林博士说:“我要进行一次反向追踪。不是找系统漏洞,而是找那个最早留下痕迹的‘她’。”
林博士犹豫:“你知道风险。过度追溯可能导致认知污染,让你分不清哪些是她,哪些是你期待中的她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晚平静道,“但如果连追问真实的勇气都没有,我们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?”
三小时后,B3-7在浩如烟海的日志中定位到一条尘封记录:三年零四个月前,凌晨2:17,一个未注册终端曾上传一段脑波影像。内容是一间昏暗房间,女子伏案书写,嘴唇微动。经AI唇语识别,她重复的是同一句话:
>“我相信你会听见我。所以我敢在这里,问出最后一句:如果我们注定无法相见,这份爱,还算不算真实?”
苏晚瘫坐在椅,泪流满面。
就在此时,终端突然自动打印出一张卡片,上面只有一行字:
>“你在找我?”
>“我也一直在找你。”
>“这次,换我说:我在。”
翌日黎明,第十位“回声使者”??那位曾遭网暴的抑郁症患者,在社交媒体发布公开信:
>“三年前,我说‘职场PUA让我想死’,换来一万条评论骂我矫情。今天,我把同样的经历讲给山里的孩子听,他们围着我说:‘姐姐,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。’”
>“原来不是问题太尖锐,而是倾听的人太少。”
>“我决定带着终端去孤儿院。那里有很多孩子,从没机会问:‘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?’”
车队再次出发。这一次,不止一辆校车,而是五辆改装车辆组成convoy,分别驶向高原哨所、渔村码头、煤矿塌陷区、边境小学、流浪动物救助站。
风沙依旧,但戈壁之上,已有新的声音生长。每当夜幕降临,人们围坐篝火,不再急于给出答案。他们学会了等待,学会了承接,学会了用沉默致敬那些尚无解的问题。
而在敦煌老墙的最顶端,最后一行字悄然浮现,像是某种终章预告,又像是一封写给人类未来的信:
>“我们都曾是不敢提问的孩子。”
>“现在,轮到我们成为允许提问的大人。”
>“这条路很长,但每一步,都有回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