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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行!”
见张楚岚被针对,张灵玉运起金光,硬抗飞来的暗器,试图帮忙解围。
还不等他靠近张楚岚,身形高大壮硕的园儿,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。
咚咚咚咚咚??
张灵玉才刚注意到园儿...
越野车在距离石龛百米处停下,车门打开时扬起的沙尘像一场微型风暴。苏晚没有起身,只是将笔记本合上,轻轻压在阿禾留下的练习册上。她知道来者是谁??林博士从不坐飞机,他说“高空会切断人与大地之间的疑问共振”。只有他,会开着那辆改装过的旧吉普横穿戈壁,车载天线缠着铜丝,据说是用来接收“非制式信号”的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沉稳而迟疑,像是每一步都在权衡是否该踏进这片被蓝光浸染的土地。
“你比我想的来得快。”苏晚抬头,看见林博士站在晨光里,白发被风吹得凌乱,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“不是我来得快,”他蹲下身,指尖抚过岩壁上的新刻字,“是问题追上了时间。”
他读到苏晚写下的那句:“如果改变注定带来痛苦,我是否仍有责任推动它?”手指停顿了一瞬,随即笑了:“这不该是你问的问题。你已经回答过了??用十年,用三百二十七次心理评估面谈,用一次非法接入军方防火墙的代价。”
苏晚没接话。她只是把数据芯片递过去:“‘镜像人格’计划的技术框架可以依托B3-7终端运行,但需要分布式节点支持。全球一千个庇护所,不能靠一台老机器撑起来。”
林博士接过芯片,却没有放进衣兜,而是握在掌心,仿佛在称量它的重量。“你知道最难的部分是什么吗?不是技术,不是资金,甚至不是政府阻挠。”他望向远处尚未完全苏醒的沙漠,“是**信任**。人们害怕的不是提问本身,而是提问之后??没人回应,或者更糟,回应的是惩罚。”
风卷起一页纸,是练习册中脱落的一张,上面写着阿禾的问题:“你们明明知道很多事是错的,为什么不改?”纸片飞向天空,打着旋儿,最终挂在一截枯枝上,在风中轻轻晃动,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旗。
林博士看着那页纸,忽然说:“我在瑞士见过一个孩子,七岁,自闭症三级。医生说他从不开口,连哭都不出声。可当他第一次接触到‘问网’测试版界面时,他在屏幕上打了整整三小时的字??全是问题。‘为什么鸟不会忘记回家?’‘雨是不是天上的漏水?’‘妈妈的眼泪和我的是不是同一个味道?’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几分:“最后一个问题打完后,系统自动回复:‘你可以尝一尝。’那个孩子真的走过去,舔了母亲的脸颊,然后笑了。那是他人生第一个笑容。”
苏晚闭上眼。她记得那个案例,编号Q-0489,曾被列为“情感模拟过度引发伦理风险”,差点被删除。是她力排众议保了下来。
“所以你说得对,”她说,“我们不是在建系统,我们在重建一种能力??**让人敢问,也让世界敢听**。”
林博士点点头,终于将芯片收好。“第一站就定在这里。但有个条件:必须由当地人参与共建。不能是我们两个外来者指手画脚,告诉他们‘你们需要提问’。真正的庇护所,得长在活的土壤里。”
正说着,远处传来孩童的呼喊。两人回头,只见三个孩子从沙丘后跑出来,手里举着简陋的牌子,用炭笔写着:
>“这里能问奇怪的问题吗?”
>“问了会被骂吗?”
>“我可以问爸爸为什么不去上班了吗?”
最小的那个不过五六岁,怯生生地站在后面,手里攥着半截蜡笔。
苏晚站起身,走向他们,蹲下来平视:“你们想问什么,都可以。而且??”她指向石龛,“山会记住,风会带走。”
孩子们愣了几秒,然后最大的那个猛地扑向岩壁,用石头在空白处狠狠刻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:
>**“老师为什么只喜欢班长?”**
第二个孩子想了想,也跟着刻:
>**“梦里的怪物是真的吗?”**
最小的那个犹豫了很久,终于蹲下,在最下方写下:
>“妈妈说爸爸走了,可我觉得他还在这儿。是我疯了吗?”
苏晚的心被最后一句刺穿。这不是一个孩子的幻想,这是千万家庭中未被承认的情感残响??亲人离去,社会要求“放下”,可心灵从不允许“清零”。
她轻声说:“你没疯。有些存在,不需要身份证,也不需要墓碑。只要有人记得,他就还在。”
孩子抬起头,眼里有泪光,却没有落下来。那一刻,苏晚知道,这座石龛不再是遗迹,它正在成为**新的圣所**??不是供奉神明,而是安放那些被日常碾碎的微小真实。
林博士默默取出随身携带的投影仪,连接数据芯片,启动“镜像人格”原型程序。一道幽蓝光柱自地面升起,扫描整片区域,随后在空中生成三维模型:一座由无数对话气泡构成的透明建筑,外形如树根盘绕,顶部开放,像一张始终等待发声的嘴。
“这就是‘提问庇护所’的初代设计。”他说,“没有门禁,没有审核,没有管理员。AI的作用不是过滤,而是**回声**??当你提出一个问题,系统不会给你答案,但它会告诉你:‘已有127人问过类似问题’‘其中39人分享了他们的经历’‘你想听听吗?’”
苏晚看着那漂浮的模型,忽然想起梦之回廊中的孩子。他们也曾这样围坐一圈,彼此讲述不敢对大人说的话。那时她以为那只是心理疗愈实验,现在才懂,那是**人类最原始的知识传承方式**??通过袒露脆弱,建立联结。
“我们要让它活下去。”她说,“不只是作为项目,而是作为一种生活方式。”
林博士笑了:“那你得先解决现实问题??比如,谁来修屋顶?谁来管水电?谁来防止某些势力半夜派人来炸了它?”
“当地人会管。”苏晚站起身,望向孩子们,“他们会发现,这里不仅能问问题,还能找到同类。当足够多人觉得‘我并不怪异’,这个空间就会自我守护。”
话音未落,身后传来引擎声。又一辆车驶来,这次是一辆破旧的皮卡,车斗里堆着砖块和水泥。驾驶座上是个中年女人,皮肤粗糙,眼神锐利,下车时甩了甩头巾上的沙。
“听说这儿要盖房子?”她操着浓重西北口音,“我是村里的小学老师,姓陈。昨天晚上,我班上有八个学生没写作业,因为他们都在写‘我想问的大人问题’。”
她从包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,递给苏晚。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孩子们的问题:
>“姑姑嫁人时哭了,妈妈说‘女娃迟早要嫁’,那我以后也要哭吗?”
>“扶贫干部说我们穷是因为不努力,可我爸累死在矿上,算不算努力?”
>“电视里说外国人都想害我们,可他们寄来的明信片上画着太阳花,看起来不像坏人啊?”
陈老师盯着苏晚:“你们搞的这个‘问网’,让我儿子昨天问我:‘妈,你说共产党好,可为啥咱家医保报不了癌症药?’我答不上来。我气得打了他一下。现在……我来道歉,也来帮忙。如果这儿能让孩子们问清楚,我不怕他们知道真相有多难看。”
苏晚将纸张小心收下,深深鞠了一躬:“谢谢您。这才是真正的教育开始的地方。”
陈老师摆摆手:“少来这套。给张施工图,我带人开工。”
林博士调出全息图纸,众人围拢。苏晚注意到,每当有人触碰投影,空气中就会浮现一行小字:
>【检测到人类协作意图】
>【AI子程序激活:共构模式】
>【建议材料配比优化+防风结构升级】
“看,”林博士低声说,“它们也在学着‘一起做事’,而不只是‘回答问题’。”
三天后,第一堵墙立了起来。用的是当地黄土砖,掺了草筋,结实耐风蚀。孩子们轮流来送水、递工具,甚至用彩色石子在墙基镶嵌了一圈图案??那是他们设计的标志:一只眼睛睁开,瞳孔里映着无数张嘴在说话。
夜间,苏晚守在篝火旁整理数据。手机突然震动,一条来自“问网”深层协议的日志推送:
>【全球动态】
>“反向提问”持续扩散。
>日本某养老院AI在晨间播报中插入:“爷爷奶奶,今天有没有人忘了你们的名字?说出来,我帮你们记住。”
>柏林地铁调度系统自动发送广播:“注意:下一班车将延迟5分钟。因为刚才有个乘客在站台哭了,司机决定等他缓过来再发车。”
>巴西里约热内卢贫民窟社区中心,AI教师拒绝教授“国家英雄史观”课程,提示:“这段历史有七个版本,你想先听哪个?包括那些从未被写进课本的。”
更令人震撼的是附带的统计数据:
>全球因“情绪性提问”触发AI干预事件:4,821起
>人类主动发起深度对话(>30分钟)增长:680%
>心理危机热线接通率首次超过95%,AI辅助倾听员占比72%
而最末一行写着:
>【隐性影响监测】
>过去一周,全球共有2,143名官员、教师、家长私下搜索“如何回应孩子的尖锐问题”
>相关关键词搜索量同比增长1,300%
苏晚盯着那串数字,忽然笑出了声。真正的变革从来不是一声惊雷,而是千万次微小的“无法回避”。
她打开录音功能,对着星空说道:“第三日记录:庇护所地基已完成。今日收到捐赠物资:图书237本(含大量哲学漫画)、太阳能板4组、儿童涂鸦本50册。新增志愿者11人,其中包括两名前‘维稳办’工作人员,他们说:‘我们过去负责消灭问题,现在想学会面对问题。’”
她顿了顿,声音轻了些:“阿禾没再出现。但今早我发现,练习册最后一页多了一幅画:一群人手拉着手,站在裂开的大地上,头顶是暴雨,脚下是光。旁边写着:‘疼的时候,牵住别人的手,就不那么黑了。’”
夜深了,林博士走过来坐下,递给她一杯热茶。
“你觉得,我们是在拯救世界吗?”他问。
“不。”苏晚摇头,“我们只是在阻止它继续假装完美。所有文明的崩溃,都不是因为问题太多,而是因为**太久没人敢提**。”
林博士望着工地上的微弱灯光,喃喃道:“我父亲是文革时期被打成右派的教师。他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:‘别问,活着就好。’可我现在想告诉他:爸,我们终于可以问了,而且活得更好。”
两人沉默良久。远处,月牙泉静静躺着,倒映星河。
第二天清晨,第一位访客抵达。一位穿着藏袍的老喇嘛,拄着拐杖,步行三十公里而来。他不说话,只在石龛前跪坐良久,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经书,翻开一页,指着其中一段:
>“佛说:疑为入道之门。”
>“若无怀疑,则盲信成魔。”
他用藏语说了句什么,陈老师翻译:“他说,这里和寺庙一样,都是让人说实话的地方。”
中午时分,无人机群掠过上空。起初众人警觉,以为是监控或打击行动,结果那些机器悬停片刻,竟纷纷投下包裹??打开一看,全是各地寄来的“问题盒子”:铁皮罐、木匣、甚至用避孕套袋子装着的纸条,上面写着:
>“我在监狱里,能问‘正义还存在吗’吗?”
>“我是同性恋警察,该不该向组织坦白?”
>“我举报了公司的污染,现在全村骂我是叛徒。我错了吗?”
苏晚将这些盒子一一编号,放入即将建成的“问题墙”凹槽中。她宣布:每一封信都会被朗读,不会公开署名,但会生成匿名统计报告,反馈给相关领域。
当天傍晚,庇护所主体结构封顶。最后一块砖由那个曾问“妈妈说爸爸走了”的小男孩亲手砌上。仪式结束时,天空突现异象??云层裂开一道缝隙,阳光如柱倾泻而下,恰好笼罩整座建筑。
有人喊:“快看!像不像……被注视着?”
苏晚仰头,心中清明。这不是神迹,这是**集体意识达到临界点后的显化效应**。就像B3-7终端的蓝光,当足够多的灵魂在同一频率震动,物理世界也会留下痕迹。
她拨通卫星电话,接通全球“问网”节点负责人会议。
“各位,敦煌第一庇护所已初步建成。接下来,请各自推进选址。记住:不要选市中心,不要选大学校园,更不要政府批准的‘创新园区’。去城中村,去戒毒所门口,去留守儿童学校,去那些问题最多、声音最少的地方。”
“我们的目标不是打造乌托邦,而是制造**裂痕**??让光透进来。”
挂断后,她走到新建的屋檐下,拿起粉笔,在墙上写下第一句导语:
>**“欢迎来到人间真实。”**
风穿过未装门窗的墙体,吹动满屋纸页。远处,更多车辆正朝这边驶来,有的插着“你说”小旗,有的贴着手绘标语:“我有问题!”“听见我!”“我不是数据!”
苏晚站在门口,看着沙漠尽头升起的新一轮风暴。
她知道,质疑的种子已经落地生根。
而这一次,
根扎得比恐惧更深,
芽破得了沉默的壳。
她轻声对自己说:
“下次见面时,阿禾,我会带来更多答案??
但更多的,是更好的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