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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一早,海上晨雾还没散尽,张家栋便带着人着急忙慌得回京师去。
郑芝龙站在港口目送船只离去,转身时朝身边亲卫吩咐道:“将此事散布出去,尤其是侨民居住地、奴隶居住地!”
“是!”
明国侨民因为屠杀事宜,对和兰人恨之入骨,要是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,想来不用郑芝龙说什么做什么,他们自己就能组织起来准备动和兰人动手。
而从前是奴隶的那些人,这些日子已是过得像个人了,哪里还希望再做奴隶?
骨子里对从前为奴时的恐惧,也会让他们团结起来,以维护眼前的寻常生活。
“另外,派人盯着岛上动静,看看那些蕃夷会有什么动作,如果是红毛鬼那一边儿的,立即拿下,格杀勿论!”
......
从巴达维亚到京师尚且还需五六十日,此刻,紫禁城中的皇帝兴致正高,因为徐正明在工部诸多人相助之下,终于将改进后的飞车给做了出来。
飞车送入宫里放在武英殿前,看着庞然如巨鸟,竹篾编织的骨架,丝绸蒙皮在阳光下流转出珍珠般的光泽,引得诸臣连连惊叹。
“如今能飞多高了?”朱由检站在飞车前问道。
“回陛下,已是能飞高八丈有余,只是后继力尚且不足...”因为是要靠人力踩踏驱动,哪有人可以持续不断不停歇的,这不是人,是木偶!
“这些回头再说,飞给朕瞧瞧!”朱由检摆手道。
“是!”徐正明颔首,继而熟练得坐进飞车之中,他已是试验了多次,对驾驭飞车已是驾轻就熟。
他束紧腰间革带,这是陛下强烈要求的,虽不知一条带子能有什么用,不过他还是照做了。
“起!”
他轻轻喊了一声,双脚踏动踏板,精钢齿轮咬合声响起,头顶的螺旋桨先是懒懒转了两圈,继而慢慢加速成一片银亮光轮。
诸臣的衣裳被气流卷起飘动,他们不仅抬手遮在眼睛上方。
徐正明用力踏动,连杆机构将他的每分力气化作升力,飞车先是迟疑得离地三尺,而后突然直线升了起来。
“一丈!”
“两丈!”
“三丈了!”
大臣们轻声惊呼,抬头看着这架飞车已是快接近城墙的高度,心中忍不住惊叹起来。
“竟真如《山海经》所言,”黄道周的胡须被风吹的飘起,“不假牛马,不借风云...”
持续了约有一刻钟左右,高空中的徐正明慢慢收力,飞车借惯性继续攀升至八丈处,而后用腰力微调重心,让这庞然大物如同纸鸢般听话,遂即轻拉舵杆尾端的红绳,四组螺旋桨同时改变角度,飞车如落叶般斜斜滑向御前。
落地时甚至没有扬起太多尘土,徐正明解开束带跃下,两鬓已是被汗水打湿,额头上的汗滴也是接连滴落,可满脸都是骄傲神情。
“好,太好了!朱由检抚掌大赞,改进后的飞车可是比第一次见时要好上太多,完全便可用在攻城之战中。
要能再对后继力改进改进,说不定还能用于传输军报,当做交通工具来用。
朱由检看着这架飞车,想到“运输”二字后,突然又道:“只是此物庞大,若是运往边关,岂不费事?若能拆卸组装,岂不更妙?”
此言一出,徐正明心头一震,他们此前只专注于飞车的飞行性能,却未曾想过运输问题。
方以智站在一旁,听到这话后眼中精光一闪,立即接话道:“昔日诸葛武侯造木牛流马,亦为运输之便,今这飞车若能拆卸,则更胜一筹。”
朱由检点头,“既如此,你们携工部工匠再作改进,务求轻便易携。”
“是!”徐正明和方以智当即颔首应下,想着回工部后还得再继续研究研究。
诸臣散去后,朱由检重新回到武英殿中,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本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忙中取闲,也该继续办正事了。
看了几封奏本后,朱由检眼角余光瞧见骆养性在殿外同一个锦衣卫说了几句话,放下奏本问道:“什么事?”
骆养性走入殿中禀道:“陛下,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日常禀报出使罗刹的张大人一行人的情况罢了!”
朱由检“嗯”了一声,“他们眼下走到哪儿了?”
“此前天冷,他们到了沈阳后驻留了几日休整,眼下补足了粮草,已是重新启程。”骆养性回道。
朱由检点了点头,见骆养性没有再说关于张佳玉一行人的话,又问,“江南那儿,有新的消息传来吗?”
“自陛下圣旨发出后,南京等地国公侯爵再未生事,陈大人主持限田令倒是十分顺利,陛下放心!”
“再未生事?”朱由检抬头看向骆养性,“明着没有,暗地里也没有?”
骆养性垂首,“是,据高文采的消息说,以保国公为首的几位勋爵并未有什么动作,已是老老实实将田册交出清丈,也有已是补足了今年的田税的,已是回京的路上了!”
朱由检看向骆养性,笑着道:“这锦衣卫在骆卿手上,朕当是能安心得很啊!”
不知为何,明明是亲善话语,可听在骆养性耳中,背上却不自觉汗毛倒竖,可左想右想,自己并未有隐瞒皇帝之处,陛下所吩咐的事,也都办了。
只当自己是想太多,骆养性躬身道:“为陛下分忧乃臣所应当,陛下放心,臣定然竭尽所能,不让陛下忧心!”
“好,下去吧!”朱由检朝骆养性摆了摆手,低头继续看向奏本。
骆养性行礼告退,走出宫门的时候心头仍觉不安,回到南镇抚司时,立即招来心腹指挥佥事吴放道:“你说陛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?是本官哪里做得不好?还是哪里让陛下厌弃了?”
吴放吐了口中瓜子壳,说道:“哪能啊?骆指挥跟了陛下这么久,这多少差事都是指挥办的,最近这几桩也都按照陛下吩咐办好了,陛下没有理由厌弃指挥。”
“可是...”骆养性心里清楚,虽是都办了,但其中几件还是夹带着私心的,比如送信给夏云那次,便是特意吩咐了慢着些送,好叫夏云抓不着建奴王爷多铎,立不下功劳,对自己威胁也小一些。
“指挥,您这是还在担心夏云呢?”吴放看着骆养性道:“您就放心吧,他最后还不是没抓着人么?威胁不了您这北镇抚司指挥使的位置!”
“可陛下这次也没有罚他!”骆养性低声道。
“嗨,草原这么大,要在这么大的草原上抓着十来个人,就算是陛下自个儿去,也没这么大的本事,陛下心里头有数,要因为这事怪罪夏云,那不是让咱们这些臣子寒心嘛!”吴放道。
“也是...”骆养性颔首,“罢了,反正眼下他同方正化几个朝罗刹去了,一年半载得也回不来,先不想此事,对了,南边那儿盯紧着些,陛下今日问起了,别出了什么岔子。”
“知道,高同知是个人精,有他在耽误不了,那些勋爵暗地里做的事都盯着呢,最后定能都给拿下!”吴放拍了拍胸脯道。
骆养性今日在殿上同皇帝说的其实并不都是真话,那些勋爵怎可老老实实待宰,给出田册是真,但也就是一部分,还有一些经过锦衣卫探查,有的落在了旁人名下,有的做了假账给隐了过去,反正各种手段都有。
这些证据都在高文采的手上,要等到最后一刻上达天听,助陈邦彦办好清丈这件大事。
如此一来,陈邦彦的功劳也就是锦衣卫的功劳,就是北镇抚司的功劳,就是他骆养性的功劳!
就在骆养性离开后,朱由检挥退殿中伺候诸人,只留下王承恩一个,可殿中却又多了一个人。
“出来吧,人走了!”